上海久事美术馆开年新展“山水游”汇聚了12位国内知名当代艺术家的作品，深入探讨中国传统中“山水”以及与“山水”相关的“游”在当代艺术中的继承和转化，并在多媒介和跨媒介中展示“游”的多种可能。本期让我们一同走进艺术家杨奇瑞的“墨色世界”。

  中国美术学院教授、院学术委员会副主任，中国城市雕塑家协会副主席、中国美术家协会雕塑艺术委员会副主任、国家重大题材美术创作艺术委员会委员、浙江省特级专家，全国“德艺双馨”艺术家获得者。历任中国美术学院视觉艺术学院常务副院长、院长、公共艺术学院院长、雕塑与公共艺术学院首任院长。创作与研究领域涉及雕塑、公共艺术、装置、绘画、户外跨媒体艺术等。

  编辑：第一眼看到《顿现》这幅作品，会有一种中国传统水墨画的感觉，又带有当代艺术的表现感，您能跟我们讲一讲作品的创作理念吗？

  杨奇瑞：我的水墨画是从90年代开始的，我那时候在欧洲游学，因为雕塑在国外制作不是很方便，所以就开始画水墨画，差不多就是这种风格的水墨。我觉得水墨和宣纸是中国的一个代表，让人一眼就知道是东方的风格。水墨虽没色彩，却十分纯粹，而中国的美学追求的就是这种纯粹，纯粹到只有黑白颜色和纸张这两种东西在里面。

  除此之外，我偏向于用中国水墨渲染的效果进行创作，因为水墨晕开的过程是很特别的。你可以感受到画里有某种东西，但又不那么具体，我会去掉那些辨识度很高的东西，往一个纯粹的方向去走。

  当代艺术领域抽象和具象是有很多差别的，而我在画作中“去具象化”，但是它又有东西存在，你在看作品的时候能感受到水墨在纸上流淌，有浓墨淡墨，它是有生命的。墨的走向可以感觉到它们互相之间是有有交集和碰撞的，就像河流、山水一样在流淌的过程中它改道了，这是中国的山水画特有的一种东西，有缓有急在里面。

  这幅作品之所以取名《顿现》，因为在佛家的宇宙观里，人本身是宇宙，但是在整个茫茫的宇宙世界里人的遭遇又像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沙粒。佛家有一个词叫“一念无明”，意为太执着在一个念头里就看不到光明。所以我的画作就是在混沌当中的这种遭遇。而“顿现”也是与西方所谓的上帝说“要有光”是相通的，它表达的就是你心里有光它就会有光，西方所谓的“光”是人类的希望，所以“顿现”是指这里出现一些光，它让你看到了一些虚像，它是一个遭遇的过程，是一个混沌、蔓延、无主、沉浮的状态。所以我的作品表达的意象里，是能够感受到这么多东西存在的。

  回到最开始，西方的绘画可能要用很复杂的工具和很多的颜色来去描绘，但在中国就最简单，黑、白、一张简单的纸，这便是我们中国民间传统文化的东方智慧。所以我常年坚持使用宣纸和水墨，我的创作虽然属于当代水墨，但我不是玩形式上的当代，我更希望让墨自己去流淌，从而形成一种画面，然后我再去控制和引导它产生这种自然地感觉，所以在我的画里看不出非常刻意的笔法去组织和表现。

  编辑：我们有注意到在您的画作中有一些斑驳的痕迹，这些斑驳是怎么形成的呢？

  杨奇瑞：这种斑驳其实就是纸破了，它就是一种当代语言，就是不要留出那种特别人为的痕迹在里面。

  编辑：看您的作品一开始以为是走极简的路线，但仔仔细细地观察下又感觉它有很多层次，应该不是一次性完成的，所以像这样一整幅作品，大概要消耗多长时间来完成呢？

  杨奇瑞：时间不一定，因为有时候一次叠加的时间会很长，也许隔天就会觉得哪里不够，所以要一次一次来调整。但我不想在画面当中表现出有刻意的痕迹或有鲜明的形象，这是我创作风格的一个特点，不一定要画某个具象的东西，如今画个具象的东西太容易，我更希望让作品给人的感觉是一种浑然天成的，有一种“墨”的命运在里面，通过不断的叠加、冲刷之后，画面就会变得很有意境。

  我在创作的时候把宣纸铺在桌上，也不会用毛笔、刷子这些固定的工具，有些大尺幅的画，甚至会用拖把来完成。因为工具有它们自己的用途，比如为了方便写字就需要用很细的笔来完成，工笔画就需要用专门的笔来描绘线条。每个工具的对象是具象的，而我的作品是抽象的，所以绘画时使用什么工具对我不是很重要，关键是创作的理念和思想，什么样的画面，表达的是怎样的情绪和内涵。

  编辑：在您的这幅作品《泉》里，可以感受到您是通过画面留白来营造一种流动的、山水的感觉，更像是岩石的一种肌理，您能粗略地介绍一下吗？

  杨奇瑞：这幅画作和《顿现》的画风、方法和技巧差不多，但表达的意趣不太一样。这幅作品里的留白是有意而为之的，因为画面中大面积的墨像岩石一样，它代表的是永恒感，永恒感是不动的，留白处像是一小片光明或者是一汪活泉。一静一动，由此产生对比。我在这里想要表达的是这些像岩石或者朽木的东西是跟着时间的流逝萧萧地落幕，又或者岩石就守候着这片泉眼，这种意象是有多种可能性的，一方面想禁锢活泉，一方面又想守候的它的感觉，所以从这个意象来说，两者之间的既有强弱阴阳的对比，又有柔情似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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